前天探望了一位多年無見的朋友,是我於煠氣公司工作的同事,是一位我頗為欣賞的同事。他基層出身,童年壞過,於公司由工人做起。由於他天生聰明,永不服輸,後天拼搏,再加上信了主,改邪歸正,將精力都放在工作上,被上司賞識,於工程上做出了成績。他離開公司後,自立門戶,中港兩地跑,做出不錯的成績,生活亦富足起來。
家住列堤頓道,豪宅區域,少不了要走斜路和爬樓梯。已多年沒有踏足香港西營盤了!我從西營盤港鐵站C出口跳出來,赫然發覺自己跳進了一個陌生的地方。背著東邊街美沙酮診所,面向聖士提反女子中學,社區是舊的,大廈是新的,以為自己是穿越劇的主角。不消半秒 ,我就清醒過來。行過般咸道,走上柏道,攀上屋蘭士里,面前是一個小「樹林」。對!是城西公園。我也不記得爬了多少級樓梯,才能穿越它,到達列堤頓道。
不!明明是走路不需一分鐘的梯級路,為何時間過得這麼慢,腳步卻邁出了不多?在這小樹林內,陽光穿越搖曳的樹葉縫隙,未有我批准下,大模斯樣地在我手臂上掃描著,我感到皮膚有點痕癢。你有你掃描, 我有我享受我的日光浴。對!是「浴」!就在那一刻,我想起Shinrinyoku。日文Shinrinyoku解作「森林浴」,一個很有畫面和感覺的命名!德國哲學家班雅明(Walter Benjamin)說過:「命名是語言的最根本性質」,如果他在生, 相信也會稱讚這個命名。Shinrinyoku,一絕!
浴後的我份外精神!到達了一個樓底高到可以打羽毛球的家,寧靜非常!家裡擺設了不少他喜歡的古物,據悉只要他喜歡,一百幾十萬也會買來壁畫心頭好。我品嚐了一頓由他太太炮製的不一樣的家常便飯,有薑蔥豆腐炆鯇魚腩,蝦仁炒蛋及炒青菜。跟這位老朋友談天說地,得知這位介乎耳順之年及從心所慾不踰矩之年, 雙腿走得不順暢,源自年青勞動時的舊患,期間還打了十多年的壁球,傷上加傷而不自知,後再演變成椎間突出症。他曾於大陸工作時雙腿動彈不得,住院兩星期。
我們無所不談,由黃到藍,由藍到綠,由綠到獨,由中到美,由黄雨傘到太陽花, 由教育到不教肓,幾乎就連澳洲香腸選舉也涉及!雖然他沒有清晰啲退休計劃,但他喜歡看書和畫畫,這就足夠他忙了!在他面前,我這個窮鬼肆無忌憚地,也分享了我的做人想法:擁有就是被擁有。他或許一早參透了這點,將自己擁有的,經常跟人分享。
人生終於可以停下來!是時候也好,是提醒也好,最重要是邁出了第一步,停下的一步。看著他的背影,祝願這位老友輕鬆自在,走著不一樣的退休路!
回程的時候,我問自己,如果我仍在煤氣公司沒有離開過, 除了四叔會頒一個長期服務獎給我,我的際遇會是如何? 我只能夠肯定,要在一間公司撐三、四十年,我一定撐不來!
回到家裏才收到他的信息,知悉自己沒有拿走背包, 或許是上天也批准我再一次享受森林浴Shinrinyoku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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