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hursday, April 23, 2009

喜怒哀樂──對陳日君樞機的一點感覺


「未領洗便夭折的嬰孩當然能升天堂、與天主共融……」這是我對陳日君樞機印象深刻的第一句說話,是他(一九九三年的他仍是神父)於神學課的末世論中講述靈薄獄時說的。我最喜歡上他的課,因為他經常偏離課程,談天說地,最精彩的是他講及回大陸教書的所見所聞,有險象環生的,亦有溫情洋溢的,不消一刻,就可以落課。在聖神修院的他並不起眼,我卻經常留意到他午飯後跟學院的教授圍著足球場來回踱步,他總是低著頭、少說話、手放後、聆聽著,不開口,一開口就手高過頭,有點像巴伐洛提。除了喜歡他的課,還有一個驚喜,於一九九九年小弟婚禮上,一眼關七的我,怎關也關注不到陳主教已走在迎賓台前,親臨送上祝賀,當然,另一狂喜的,是接過他一封大利是。過了晚上,過了白天,這是喜。

基於工作,從前需要跟進教會內的勞資個案,亦因此得罪過不少權貴。有一次,我接到一個慈幼會轄下組織的一位工友的個案,轉接地由陳主教親自處理。我到他辦公室道出個案,了解事件,他聽過後,隨即撥電給慈幼會有關的一位神父,作進一步了解。接通後,他講了兩口廣東話後,餘下來的都是意大利文。理智上,我明白他學於意大利,跟修院的神長都用意大利文溝通,平常不過;感性上,我覺憤怒難受,因為我不知道他們在談論些什麼,心想會否有些我不應該知道的……由於不是大膽之人,沒有即場要求他轉台,但我事後跑到意大利文化協會報讀意大利文,希望將來有機會知道他們都在談些什麼。學了一年,見字懂音,但受不了語文性別化而綴學了。過了晚上,過了白天,這是怒。

二○○五年十二月十八日,陳主教晚上探望示威者後,離開灣仔鴻興道示威區,零晨跑到觀塘法院,跟我們一起抗議警方於世貿組織在港舉辦部長級會議期間,拘留韓籍修女。他憤怒地猛敲法院大門,跟我們手牽手築起人鍊,更險些被囚車推倒。待了多個小時,被警方帶領遊花園,最後要到偏遠的薄扶林才找到被羈留的示威者。我看見了一位親自出馬、親力親為、親善遠惡的勇主教,一方面感到驕傲,亦一方面感到悲哀。悲哀的是大小事務,都要他親自處理,除了個人身體時間有限,更重要的是,一個組織需有分工,一但王牌已出,便失去緩衝之路。世貿事件不是麟角鳳毛,還有很多事件,教會需作更深度的反省和部署。過了晚上,過了白天,這是哀。

人生喜怒哀樂無常,我最記得的是樂的一幕。某個晚上,我跟某個組織到西灣河某間餐廳吃晚飯,陳樞機也是座上客。席後,我負責送陳樞機到他的座駕,後知道他將座駕停泊於就近的慈幼會修院。我們步行到筲箕灣道近聖十字架徑,我準備揮手幫他叫計程車,殊不知,我聽到身後的陳樞機說不用了,我轉頭,只見他一個箭步,追上了一部十六座小巴,絕塵而去。樂的是我們有一位追小巴的平民主教!我亦想起聖奧斯定說過:「以地位而言,我是主教,但是在許多事方面,我是一位基督徒。」

陳樞機是一為具色彩的領袖,他退任香港主教,祝願他繼續色彩下去。

上文刊於今天出街的<公教報>

4 意見:

瘋狂嚼言者 said...

寫得很有意思,也多一點了解你當日工作之苦,實在大不易。

Lawrence said...

謝謝你!所以一直認為在謀利公司工作比非謀利團體的好。前者可看情況將良心加碼,後者的會倒退。

瘋狂嚼言者 said...

很奇怪的現象:在「慈善」團體內工作的人,反而更加古靈精怪,是否代表謀利才是人的共識,所以謀利的團體反而更加人性化。

Lawrence said...

對啊!慈善團體不慈善;黐線團體不黐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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