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onday, June 28, 2021

動物篇:酡紅的海嘯(三)

 


(續前)

「康德應該會反對。」從沒發言的大紅終於出手了!

雖說大紅是書獃子,經常被同學欺凌,但大紅每次出手,同學都會乖乖的聽他的。

「所謂多數得到最大快樂為基準,是指人的,還是包括動物的?人與動物在快樂與痛苦的程度是否有異?這些問題,我們需要處理。我認為很難處理,所以用康德的義務論較安全。」大紅答得頭頭是道。

「你的痛苦就是我們的快樂……」有同學低聲地活化欺凌。

「你想死嗎?」大愛打斷欺凌雲霧。

義務論—康德推崇的理論,即是不看效果,只看人有否責任去做,最終能維護人的尊嚴。同學對這理論熟悉,原因也是公開考試的課程內容。

「為何功利主義不可取?簡單點,只算人的快樂不是可以了嗎?」小路提出質疑。

「那你是典型的人類中心主義者。」大愛說。

「但你會去關心嚴重弱智或高度認知障礙症長者的快樂和痛苦嗎?」大紅反問。

「對啊!如果你關心,為何你不去關心動物的快樂和痛苦?我們去關心,是因著對方的心智程度嗎?功利主義的快樂計算應該跟生態中心主義一起走。」大愛補充。

「智障的,我不關心!」班裡無時無刻都有這樣的無聊人回應。

「但如果狗隻的快樂和痛苦要計算,蟑螂的要計算嗎?」

小路又挑戰,是學術挑戰。

「動物權學者湯姆‧ 雷根指出,動物和人一樣有『生活的主體』,有著天賦價值,並且有權要求平等尊重和義務對待。」大愛作出小結。

「蟑螂有著天賦價值,並且有權要求平等尊重和義務對待嗎?」小路認真地挑戰。

「你說的對!所以佛家提倡眾生皆平等。這個所謂的平等,是不獲不必要的痛苦的平等權。你們就去街市走一趟,看看劏雞殺鴨的會否慢慢放血?撇開法律,落後社會的街市不會理會動物權益。所以,看一個社會是否文明,就要看其人民如何對待動物。」

「儒家說,要馴馬驅車,怎能不『虐待』馬匹?孟子說:『人皆有不忍人之心』,卻沒有說『人皆有不忍動物之心』。莊子《齊物論》說:『萬物一馬也』,應任其自然而然。說穿了,就是提醒我們,不要重狗輕豬,平等看待每種動物。

無論你信哪一套,請勿信笛卡兒,因為他認為動物和機器沒有分別,動物沒有思想、沒有感情,甚至沒有感覺。」大愛的課堂總結。

動物滋潤眾生,人類面對動物和地上各種生物,理應有微末心及手足情!要與動物為友,以動物為師。我們面對動物要以感恩的心,跟世人共富共享。人類應該不分種族、性別、政治、傳統、文化,去分享動物的所有,藉此豐盛自己,同時豐盛他人。動物是人類的禮物,同時人類也應該是動物的禮物。如是,動物就會對人類更有感恩之情,從而更滋潤眾生。

就是這樣,周而復始,人類的參與,天地、動物跟眾生都會好一些!

狗隻給大愛最早的印象是忠誠。他年幼所居住的調景嶺,滿街流浪狗及狗糞便。大愛最愛的節日是春節,因為可以燒爆竹。最為他津津樂道的爆竹實驗,就是狗糞爆竹實驗。首先選擇不同軟硬度的狗糞,再將爆竹放進,燃點爆竹,爆炸過後,計算狗糞橫飛的距離,結論得出,狗糞的密度跟射程成正比。當然,這些實驗往往當著他的「仇人」經過再進行……對!我們談的是狗隻的忠誠。大愛鄰家不知為何,將撫養多年的狗隻拋棄,用的方法層出不窮,都不成功。最後,女主人將狗隻帶上去往筲箕灣的渡輪,船程半小時。當船開到一半,她就將狗隻拋進大海裡。經過五小時的飲茶買餸時段,女主人施施然回家。當她踏進家門,就見到她那全身濕透的狗隻,搖著尾巴,一直等著她回來……

「全非洲每年約有 35,000 隻大象被盜獵,另外,最近一

次充公的穿山甲鱗片達十一噸,估計盜獵量達20,000 隻。」

「每八小時就有一隻犀牛慘死於盜獵下,一年有過千隻

被殺害!在八至十年內,全球所有犀牛都會絕種。」

「南非有八種禿鷹,其中三種已達極危、兩種瀕危,有

專家估計在2020 年就會完全絕種。」

「泰國狗狗疑誤闖貨船來港慘遭『處決』,漁護署證『已

人道方式處理』。」

不時傳來有關動物被虐的新聞,大愛的腦部,由交感神

經轉至副交感神經接管,由憤怒到無助!

「接近600 隻豬鼻龜於年初被走私到香港,被海關截獲,

交嘉道理農場野生動物拯救中心照顧8 個月,並於2018 年3

月遣返原生地印尼雅加達,由嘉道理農場動物保育部高級保

育主任和獸醫伴隨,經過三天的旅程,豬鼻龜最終回歸西巴

布亞省丹那美拉的迪古爾河野外。」

幸好有感動及令人振奮的消息。

對於動物的痛苦,除了學術上,大愛另有更深的體會。

波記和嘆精年老,分別因心臟病和胰臟炎而死去。作為大家姐的肥米最長命,16 歲。每次帶著肥米上街,都是靜悄悄的,失卻了酡紅海嘯的霸氣。她腿部無力,經常進出診所,醫生每次都為她的脊髓兩旁針灸十多針。最後,醫生說她氣數已盡,已被正常的多活幾年了,還向大愛和真心遞上一顆藥丸,一顆可以讓她免除「不必要」的痛苦的藥丸。

他們看著肥米吃了卻嘔吐,嘔吐後便躺著,等了大半天,嘗試站起去喝水,但又因脊髓影響到雙腿支撐不起。他們看見,於是給她水喝,喝了也嘔吐,嘔出水來,嘔出血水來,嘔吐後便躺著,等了大半天,嘗試站起去喝水,但又因脊髓影響到雙腿支撐不起。他們看見,於是給她水喝……一直輪迴了一個多月!他倆看了那顆藥丸很多次……最終也沒有給她吃,只有盡量在她身邊陪伴著,是互相的陪伴著,直至到肥米覺得要放手。

這次安樂死的誘惑讓大愛對痛苦有更深的體會。肥米有沒有受著不必要的痛苦?如何計算?他倆陪伴著她,又如何計算?這些都不是學理上學到的。

一顆藥丸,一份誘惑……

我的文章原著於<大愛的衆生> 一書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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