靈肉 • 抵死（二）

在宗教及道德教育科的堂上跟學生談及天堂、地獄及煉獄時，一學生問，嬰兒夭折何處去。當我讚揚他的問題問得好的時候，坐在後排的一位同學大聲答道：抵死。我徐徐地叫他出來，在眾人面前教訓了他一頓，主旨是缺乏尊重。我說在座的同學可能也有兄弟姊妹曾夭折，抵死言論是對其他人的極不尊重。我等了這個機會很久，可藉一人的錯來跟全班講尊重。我及後再跟他單獨解說，之後，他在堂上也少了平時的氣焰，對人也尊重了些。

雖說人生來平等及性本善，我會跟學生說，沒有人是抵死的，因為我們都是天主的兒女。但是，同學的抵死言論讓我再次悄悄地問自己，是否真的有人是抵死的呢？我私下的答案是有的，除了在罵人的時候，還有那些暫時將「生氣歸於天主」 (訓12:7)的，暫時「解脫」(斐1:23)和「離世」(弟後4:6)的人，是抵死的。人總有自願靈肉分離，行屍走肉的時候，就在這刻，人是抵死的。人用了天主賜予的自由去靈肉分離，自我暫時了結是抵死的。暫時靈肉分離的例子多的，例如是濫藥，濫權，濫財，濫名。

如果死亡是靈魂與肉身的分離，生存應該是靈魂與肉身的結合，但原來有一種生存是靈肉分離的，是一抵死的生存。對基督徒來說，要返回靈肉結合的境界，是要靠主基督，跟祂同生共死。「與基督同死」的意思就是「與基督同生」。(弟後2:11；羅6:8)

上文刊於10月18日公教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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靈肉 • 抵死(一)

太太九十多歲的外婆在醫院就診多時，一個周末的中午，回校工作的我收到太太姊姊的電話，說外婆危在旦夕，跳上座駕，我以極速飄移到太太工作的地點，接過她，除了哭聲，車廂內外並沒有其他。到了醫院，外婆已去，未能目送，只有數位孫女在床邊……過了兩個小時，姑娘說是時候要將屍體轉移往殮房。孫女們便忙著替外婆卸下假牙及耳環。太太說，她很小心才能將耳環脫下來，怕把外婆弄痛。另一位孫女說，假牙脫不了，嘴太硬，張不開。

太太的一番「怕死人會痛」的說法，讓我想起了死亡的靈肉辯證。說生死，是神哲學家的強項，教會是用「靈魂與肉身的分離」的士林哲學用語去描述死亡。神學家卡爾‧拉內神父Karl Rahner更將靈肉辯證說得更血肉，更落地。他用了「生氣」這個詞。他說，人生在世，生氣活在軀體，跟世界維持著關係；人去留空，生氣走出軀體，跟世界建立起更深度的關係，成為決定宇宙型態的因素。簡單地說，就是死者的精神將更會影響你我。太太的外婆，是一位強勢的家庭控制者，在生時影響著家庭中每一人，塑造出每一個家庭成員，有愛有恨。人之將死，其言也善，人之離去，其意猶在。其意之強，讓人害怕弄痛她的肉體。外婆的死，讓家庭每個成員多一個機會看看自己是一個怎樣的人，是否一個靈肉兼備的人。

上文刊於10月18日公教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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